江月咬了咬唇:“你在威胁我。”
周颂年叹了口气:“月月,如果我真那样做了,我就是在威胁你,但我没有。”
商场上哪有人会只用说话来威胁旁人。
周颂年一般真要威胁,要么是直接卡对方资金,要么是撬走对方的大客户,或者联合各大企业跟官员施压、抽检。
还有些更黑暗的手段,恐怕放到电视剧里都不能过审,他不想吓坏了她,自然不会在她面前直说。
“我只是在提醒你。”
周颂年说:“月月,你想从我这里要到钱,我不是不给你,但你不能一边惹怒我,一边又要从我身上捞钱,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。”
他看江月有些挂不住脸。
到底心软,抬手用手背轻抚她的脸颊,她没敢避开,他心下更为满意。
听话乖巧的好宝贝,总是比熊孩子更得人欢心。
周颂年收回手,软而滑腻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停留,他对上江月的眼睛。
莹润的,楚楚可怜的眼睛,在她那张白净的脸上,下巴尖俏,菱唇一点,整个人透着淡淡的萎靡。
看着就像个没主见,性格软的小金丝雀。
她的爸妈兄弟跑的跑,病的病,谁都只想着自己,卷了钱就跑,半点也不顾及她。
她离了他,无依无靠,也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。
外面的世界风吹雨打,陷阱多到吓人,温室里养大的花,丢到外面,只怕没多久就要遭罪枯萎。
周颂年也没想当她一辈子的依靠,跟她永远在一起。
好吧,偶尔会想,不然他不会鬼迷心窍娶了她,也不会忍气吞声,觉得别人都是宾馆,是用以消遣的玩具。
而他是她的丈夫,她的归宿,她的家。
但他不爱她,欲望不可能永远占据他的大脑。
他到底是个冷情的人,很难肩负起照顾她一辈子的责任。
好在他至少怜惜她。
而且他现在还没有腻,自然不想放她走。
金丝雀养得太久,养出了习惯,身体太过契合,泡软了骨头。
周颂年不想放她走。
最起码现在不想。
“月月。”
他又在叫她。
声音很轻,但像一个魔咒。
江月太依赖他了,她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,所有向上的成长路径都离不开周颂年的身影。
做出离开他的决定,对她而言,其实无异于在精神上杀死自己的父母跟导师。
周颂年的手段比pUA更恐怖。
江月这种脾气,要是真遇上pUA话术,估计没说两句就能跟对方打起来。
但周颂年不是。
他几乎没有贬低过她,除了她真的犯错,把他气得够呛的时候。
可即便是那个时候,他说的难道就不是实话吗?
他用权势将她捕获,金钱给她打造出牢笼,用温和的言语,英俊的外貌,近乎体贴的怜爱,化作拴在她精神上的枷锁。
但他不爱她。
江月不是渴望爱情,而是她太明白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,他绝情时候能有多残忍。
她想趁着周颂年对她还有那么一丝半点怜惜时候离开,而不是人老珠黄后被一脚踹走,只能求着他从指缝里洒下一点钱财。
那很伤自尊,而且一定分不到什么钱。
周颂年朝她伸出手,江月也很识趣,不能反抗的时候她是很识相的。
她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上。
周颂年攥着她的手,亲昵地揉捏指骨掌节,很软,像是要化在他手里。
“宝贝,你为什么要离开?我是有哪里让你不满意。”
周颂年真的有些疑惑:“我以为你是真嫌我老了,或许是我这些年太过收敛,没把你喂饱,可能你长大了,食量也比以前旺盛。”
江月吓得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,然后摇着轮椅跑路。
但周颂年攥紧了她的手,安抚般的拍了拍。
他看向餐桌,上面摆着八盘佳肴,但无一不是只用了一点,剩下的尽数浪费。
“但事实证明,月月,你胃口很小,一桌子都是好菜,但再好吃,你也就只能吃那么一点,给多了你吃不下,硬吞还容易伤到你。”
江月现在很庆幸工作人员都跑了。
不然她现在直接就是一整个社死状态。
她不敢像昨天那样故意去贬低辱骂他。
她怕他又要身体力行,向她证明他有多年轻。
江月忍气吞声,但越忍越气,指甲挠他的手心:“可是你不应该那样,我不想……”
“月月,那是你的工作之一。”
周颂年在江月看无耻之徒的表情下轻笑出声。
他有时候真的挺爱逗她玩,气定神闲地去欣赏她又恼怒,又不敢跟他硬刚的可爱表情:
“五个亿不是那么好赚的,月月,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。”
这个奸商!
好在江月也早有了打算。
周颂年昨天要是因为她那几句话,就把她丢下走了。
她就会知道他的态度是觉得她可有可无,最起码不能越过他高高在上的自矜个性。
他们离婚只会是时间的问题,估计几个月内就能协商好各个事项。
然后她拿钱跑路,好一点五亿,不好的话两三千万也能满足,最后祝周颂年跟宋墨挽锁死,不孕不育子孙满堂,跟她一辈子不再相见。
但他昨天没走。
周颂年脑子有病,被这么骂都不滚,江月实在是猜不透他。
但猜不猜得透,都不影响他们离婚。
最多是场面闹得更难看而已。
江月定了定心,深呼吸几次,对着周颂年说:“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工作范畴,周总,那五亿是算我陪你睡觉的嘉奖,还是算我工伤的损失费。”
跟他睡觉都算是工伤了。
周颂年紧盯着她,像是在盘算从哪里割肉。
“月月,我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,性生活是基本构成条件。”
江月谈到利益也不怕他,她是有些小心机在身上。
周颂年的手心略微有些痒,他低下头,发现是江月的指尖在轻触他。
指尖从手心攀到手腕,又虚虚地环绕着。
周颂年心下微动,但面上不动声色,只静静地看着她,静观其变。
江月撒娇似地晃了晃他的手,询问:“颂年,你该不会骗我吧?说好的要跟我离婚,五个亿我都不敢要,你该不会不想离婚,故意骗我吧。”
周颂年反握住她的手:“当然不会,月月,你知道我的心意,我们都是自私的人,婚姻是为了谋取更高的利益。”
“但是我很难对着你说谎,月月。”
周颂年话语间露出略显艰涩的神情,他难得有些难为情:“我不明白,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腻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