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最好(1 / 1)

惯坏她 婀蛾尔厄 1441 字 10小时前

周颂年才不试,曲调一变,江月手扶着他的肩,他稍一用力,就把人整个提起来,足尖都沾不着地,几乎是挂在他身上。

“你可以直接踩在我鞋子上。”

这样就不会被他踩到脚了。

江月垂眸:“你不嫌脏?”

周颂年说:“我不嫌你。”

说得好听。

江月几乎要嗤笑出声,真当她是傻子,看不出他以前有多嫌弃。

死洁癖为了稳住她还真是下了血本,装相能装地这么有诚意,怪不得他能赚钱。

江月有意要试探他底线,索性挂在他身上,踩着他的鞋,仰头去看。

此刻两人距离实在太近,华尔兹舞曲悠长,江月看不清周颂年的眼神,只能注意到他微蹙的眉,以及含笑的唇角。

真是矛盾的人。

她还想在看,却被人按了一下脑袋:“月月,你不该这样看着我。”

江月问:“为什么?”

周颂年不说话了,他抱着她转了个圈,很幸运,这次没有撞到别人。

“所以你以前跟谁跳过舞?”

他没回答她,而是反问,揽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,白皙手背点缀着青色脉络,江月被迫紧贴着他。

很不舒服的距离,甚至令人惊惧。

他太高大了,西装下肌肉勃发,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,频率非常规律,意味着这颗心脏的主人十分冷静,毫无波动。

周颂年在舞步中见缝插针,俯身在她耳边说:“月月,你跟宋墨挽在算计我。”

江月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周颂年掐着她腰的手,现在仿佛化作剥了皮的蛇,嘶嘶吐气,要与她不死不休。

“你胡说什么?”

江月自然死不承认。

坦白从宽肯定会被周颂年判“死刑”,抗拒从严才能获得一线生机。

江月很努力在这样的距离下抬头去看他神情。

周颂年说出的话很是吓人,但他瞧着没有一点惊诧愤怒,也不见为难忍耐,平静到令人恐惧,他们隔着镜片对峙,毫不示弱。

他甚至笑了出来,似乎想亲吻她额头,但怕花了她的妆,招惹怨怼。

薄唇极不经意,轻巧地碰触了下她墨发,周颂年哄她:“别害怕。”

显得他好像有多包容她,溺爱到连她吃里扒外,踩在他头上蹦迪都多番忍让,舍不得半点惩罚。

打一巴掌给一甜枣。

要换做几年前江月肯定吓到老实招了,然后被得知真相翻脸的周颂年狠狠责罚,净身出户扫地出门。

但她现在是钮祜禄·江月。

她进化了,也变强了,对他这套敬谢不敏,鸭子不死照样嘴硬:“谁心虚谁才害怕,我没做过,你休想污蔑我。”

江月想了想,又做出委屈模样:“我只学过半个月跳舞,我想在毕业舞会上见到我想见的人,后来我想起来,他是不能陪我的,他甚至当天都没有过来。”

废话。

周颂年那时候正处于风口浪尖,要是真跟她跳一场,八成第二天就要上热搜,他那亘古久远,持续了长达十来年的婚约,平等尊重的美好爱情估计会碎成渣渣。

他连她的拨穗礼都没来看,可见是为了避嫌。

而且江月也没等他。

周颂年没来,江月总算被放出笼,在晚宴上宛如花蝴蝶般在花丛中到处穿梭,光是舞伴就换了六个,最后还跟方青筠双人共舞,男步女步穿插,整个一京大dance女王。

周颂年沉默着看她,一直到舞曲结束,他抱着她离开舞池,跟侍应生要了杯樱桃汁,递到江月手边。

“月月,我很抱歉。”

周颂年没找借口,迟到就是迟到,坐飞机加开车赶了二十多个小时照样是迟到。

他总是错过她人生的重要节点,即使后来再做补偿,但缺憾就是缺憾。

江月接过高脚杯,抿了一口:“没关系,我原谅你了。”

原谅比仇恨更令人憎恶。

江月笑着说:“其实你人挺好的,世界上没人比你对我更好,如你所说,我是一个很廉价的人,如果没有你赋予我的那些附加值,我丢到社会上,月薪最多不过八千。”

钱是真的很难赚。

江月知道钱有多难赚。

她妈吴敏敏一直当售货员,每个月工资四千不到,还背着江肇丢给她的十几万债务。

年纪大了还被裁员,只能去打打小工,连孩子都养活不起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最小的妹妹死在家里的床上。

——医院病床太贵了。

最后由江月背着她去火葬场,小小的妹妹,变成更小的骨灰坛。

在江月傍上大款之前,妹妹的骨灰坛就安置在她们家里,因为他们买不起坟地,而夭折的小孩不配进江家的祖坟。

贫穷太可怕了,让人连死都死不起。

江月以前常常会在客厅看着那个小小的坛子,她觉得很冷,好像那个坛子迟早要把她也装进去。

后来大了一些,她可以趁着寒暑假去打工。

剥虾厂一个小时八块钱,江月一个小时能剥一百来只冷冻的虾,四个小时后手会变成紫色,但不会麻木,会很痒。

她长得漂亮,厂里会有人骚扰她,动手动脚,嘴里不干不净。

但好在长得漂亮,所以她可以去酒店应聘服务员,端杯子递酒,对着客人说好听话,偶尔被喝醉了的顾客,或者发脾气的经理辱骂。

——那份工作的月薪是三千。

周颂年是暴君,他不爱她,有时候说话会刺痛她,居高临下、忽冷忽热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恐惧又惊慌,生怕哪里得罪了他。

但他确实对她最好。

不是男人嘴上哄两句夸夸你,说早安午安晚安爱你一万年,时不时带点早餐夜宵的那种好。

周颂年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钱,光是她上学这件事,即便他不说,江月也知道他花了不下千万。

名师辅导,砸钱开路,还花了三十几万让人来教她英语跟法语。

江月那时候太自卑了,她英语稀烂,有口音不说,还张不开嘴。

越是学不好,越是不敢去说,生怕被人嘲笑。

以至于她上私教课,周颂年都要一直在。

一方面怕私教老师不敢管她,导致越学越差,另一方面要盯着私教,不许别人露出半点讥讽或者不耐烦的神色,一旦看到,立即换人。

他就像个定心柱一样站在那里。

不管江月出什么丑,犯什么错,紧张成什么样子,一篇文章念得磕磕绊绊,但看到的只会是周颂年温和的神色。

——除了他亲自教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