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斩秋甚至还没有答复它要不要看，系统就把她的意识扯进了一段回忆。

视线模糊不清，似乎是为了遮掩什么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，带着悲伤和愤怒，夹杂着绝望的哭声。

“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
记忆里的宋斩秋带着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激烈情绪，发出迄今为止她从未发出过的哭声。

宋斩秋感觉心脏一阵抽痛，连带着整个喉管都感到窒息。

她看见“自己”抖着手在两张模糊不清的纸上签下字，身侧走过来一个高大而沉默的男人，“自己”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。

宋斩秋很想看清那个人是谁，视线却模糊不清，系统掐断了回忆。

她扶着眩晕的脑袋，方才心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她失去站立的能力，就连许久没有见过的眼泪，都无意识地从眼里流了下来。

“宿主，请一定不要放弃任务。否则，你终将会后悔的。”

系统的声音带着劝慰，告诫声在她脑海中响起。

宋斩秋还没从那段惨烈的悲伤中缓和过来，她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测，却无一能缓解刚刚心中的激荡。

“抱歉，宿主，记忆是你主动与我进行的交换，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，我无法将它们完全展示。”

宋斩秋深深喘息了一下，心尖扭曲的疼痛才缓和过来。

她点了点头，擦干脸上的眼泪，通红的双眼和平静的表情造成极大的违和感。

“知道了，我会做任务的。”

那段记忆对她的冲击，几乎打碎她所有放弃任务的幻想。

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系统作出这样的交换。

回到生命最初的命题，宋斩秋选择尊重生命里每一个想法的转变，她要知道自己是谁。

“赵魇的好感度已经七十了，是吗？”

宋斩秋看向外面的天色，热烈的晚霞过去后，留下的居然是压抑的天空。

风雨欲来。

系统对她恢复状态的能力感到诧异，但又有些欣慰：“是的宿主，他的好感度一直在增长。”

“但我必须要提醒您，他的定位一直在朝这里来，按移动速度计算，明早就可以抵达这里。”

系统再次为自己的掉线感到抱歉：“实在抱歉，我在关键时刻离线了。”

宋斩秋勾了勾唇角，无所谓地道：“没事，你不在，好感度不也涨了吗？”

系统被她噎住。

宋斩秋想起这几天异常暴涨的好感度，就不得不感谢戚怀刑了。她知道对付赵魇这种既要又要的人的办法，只是实践起来比较难，没想到戚怀刑来帮了她。

她回想起这个执拗的灵魂，不由得询问：“可以查询戚怀刑的定位吗？”

系统居然真的能查询到。

宋斩秋想到明天的场景，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。

她要让戚怀刑自愿献出他的灵魂，保证他不会被抹杀，还要想办法让赵魇的好感度再涨一涨。

宋斩秋现在最大的情感就是“不忍”。

不忍见戚怀刑被抹杀，她就会想办法救他。

……

翌日。

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掩，不肯露面。宋斩秋清晨醒来，屋外正下着大雨，噼里啪啦打在窗棂边。

昏暗的天色，她早早起身穿好了衣服，坐在桌边捧着一杯热茶，看窗外树影被狂风拽得摇曳。

她靠系统的定位预测了一下时间，戚怀刑或许会先到。

他和他的部下骑术更厉害些，更是几乎昼夜不停地赶了过来。

脑中思绪一闪而过，门扉就被叩响。

是店小二，询问她起来了没，要不要送早饭上来。

宋斩秋知道这是明晃晃的试探，他平日不会这么早来敲门。

她喝着茶，没回话。

果不其然，下一瞬，门就被几个会武的人狠狠踹开，门口站着的店小二与她四目相对。

从他身后走出一个男人，右眉断生，面容冷厉，薄唇绷成一条直线，狭长的双眼，自看见她那一刻起就盛了太多复杂的情绪。

店小二和一众侍从看出这二人之间非同一般的气氛，都识相地躲得远远的。

戚怀刑浑身都淋得透湿，发梢滴着水。

宋斩秋仿佛见到那天从海里爬出来的他，尽管她并没看到。

她起身，伸手抚上他的脸颊。

冰冷的侧脸碰上她温暖的掌心，戚怀刑怔住了，他眼底的冰碎了个一干二净。

“小樱桃……”

“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？”

他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庞，喃喃低语，发梢的水珠滴落在脸上，分不清是泪还是水。

宋斩秋指尖微动，将它们拂去，调笑一般道：“怎么你现在这么爱哭啊？”

男人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，那里是沉重而专一的心跳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我爱你啊……”

戚怀刑的声音轻缓。

宋斩秋看着他的目光，指尖是他澎湃如海的心跳，她第一次被他这样强烈的情感而触动。

爱，真能让一个人至此吗？

她觉得指尖的心跳灼热，烫得她必须收回手。

戚怀刑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：“和我走，好吗？”

——“你想让孤的皇后去哪？”

带着怒火的嘶哑声线从戚怀刑背后传来。

赵魇手提着剑，寒光凛冽。他的眼底是烧灼的妒火，点燃暴戾的引线。

戚怀刑却扯开唇角冷笑一声，似乎在讽刺赵魇的不自量力。

他转身看向这个暴戾的帝王，蓦然一勾唇：“你如今肯追来了？”

“当初两军交战，我可是留了很多时间给你的。”

戚怀刑冷厉的眉目满是挑衅，字字句句都在剜赵魇的心。

赵魇利刃出鞘，直直对准他的喉舌，神色暴戾而阴暗：“夺我妻者，找死！”

戚怀刑两世习武，身手敏捷将那一剑躲过。

他从前可从来没有真的与宋斩秋结婚，妒意横生，袖剑飞出，剑光一闪：“是么？我从未听说殷朝皇后姓宋啊。”

赵魇是玩弄权术的高手，武功却不如他。

戚怀刑藏在袖中的软剑如毒蛇一般袭来，赵魇拿剑一挡，手腕还是被划伤了，鲜血顷刻间流出。

赵魇神色可怜地望向宋斩秋，像在外受了欺负以后回家寻主人的小犬。

宋斩秋也确实对此蹙了蹙眉头，她现在心情复杂，说不上来是担心赵魇还是害怕任务失败。

戚怀刑一看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居然还朝她装可怜，醋意大作，冷嗤一声：“你还怀疑过她盗取军政机密，对吧？”

后者被说中心底最隐秘的心事，赵魇没有反驳，看向宋斩秋的目光黯淡下来，身侧拳头紧握。

他绝对，要把戚怀刑杀掉。

这边软剑回旋到他手中，戚怀刑杀意凛凛，剑如灵蛇，朝赵魇刺去。

赵魇的暗卫闻声而动。

不料宋斩秋却轻挪一步，挡住赵魇大半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