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堆篝火在静谧中静静燃烧,火苗幽幽跳动,火光柔和地映照在几人的脸上。
赵和的手下都已退至外围警戒,此刻,现场只有赵和、江宁、秦小碗以及邱武。国师回来后便径直走进了马车,淡淡看了几人一眼,一言不发,看起来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。但碍于赵和在场,江宁也不好过去询问。
“江兄,你此番究竟为何而来?”赵和率先打破沉默,开口问道。
江宁缓缓将目光从马车上移到赵和脸上,没有直接回应赵和的问题,而是反问道:“倒是你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又为何非要杀了天心和尚?”
赵和微微看了一眼邱武和秦小碗,略作思忖后,缓缓说道:“我父皇如今病危。”
江宁听闻,眉头微微一动,脸上露出疑惑之色。他实在想不通,一个帝王病危,往往预示着权力的交替,其间很可能伴随着腥风血雨,在这种关键时刻,赵和理应留在赵国京城,为何会出现在此处?难道赵和已经放弃了皇位的争夺?
赵和似乎看出了江宁心中的疑惑,无奈地笑了笑,解释道:“京都乃是大佛寺的盘踞之地,其影响力根深蒂固。我虽身处京城,看似占据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,但实际上却陷入了死局。所以,我只能在外另谋出路,等待时机而动。”
“那这跟你要杀天心和尚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秦小碗插了句口。
“现在我大概有点明白了,让我来猜猜看。”江宁抢先说道,“若我没猜错的话,你父皇的病情怕是不容乐观,而且此次大佛寺迫使赵国下国书,逼迫我家娘子交出天心和尚,此事恐怕已经引起了朝中很多人的不满。而你,想趁机再添一把火。”
“江兄果然睿智,实在佩服。”赵和先是恭维了江宁一句,接着接过话茬说道,“我原本以为云安,哦,不,如今应该称云安陛下了,我本以为云安陛下不会轻易归还天心和尚。如此一来,大佛寺必定会要求我父皇再次下国书施压,届时朝中大臣对大佛寺的怨愤定会愈发强烈,转而支持我的可能性也就越大。”
“你难道就不怕你父皇真的在大佛寺的逼迫下,导致两国开战吗?”江宁追问道。
“所以,这便是我来云山关的第二个目的,帮王成符顶住我父皇的压力。只要云山关按兵不动,战争就打不起来。”赵和耐心解释道。
接着,赵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,继续说道:“当我得知天心和尚被送回赵国时,我以为自己的计划就此落空。于是,便打算杀了天心和尚。可我万万没想到,天心和尚竟然会是你伪装的。”
江宁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:“我想,殿下你的话并未全部说完吧。”
赵和眉头轻轻一动,目光直直地看向江宁,一副不解的神情。
江宁神色悠然,幽幽说道:“殿下,你怎会不清楚我为何而来。云安先前已派使者前来,然而使者却音讯全无,想来是被扣押在了云山关吧?若小碗姐此次莫名失踪,从此再无音讯,而且你还能将此事嫁祸给大皇子,云安说不定就会以此为借口出兵赵国。”
江宁说到此处,稍微停顿了一下,又接着道:“别人或许不清楚阿丑在我心中的重要性,但你赵和却是知晓一二的。如今我身为安阳王,乃是大秦皇帝的夫君,说好听点,白天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;到了晚上嘛……嘿嘿,也是万万人之上。枕边风一吹,为了阿丑出兵赵国,也不是没可能的事。届时赵国不可能临阵换帅,你便可趁机稳住地位。再不济,你也可以临阵倒戈,寻求秦国援助,我说得可对?”
赵和听后,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,也不否认,只是点了点头:“确实有这个打算,不过这只是下策,只有在逼不得已之时才会采用。”
这时,秦小碗脑袋凑近邱武,一脸不解,小声问道:“刚才小宁子说白天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晚上万万人之上是什么意思呀?”
邱武嘿嘿一笑,脸上露出一丝狡黠,低声解释道:“陛下被他压在身下,他不就是万万人之上了么?”
秦小碗顿时恍然大悟。只见邱武眼眸一转,脸上带着坏笑,继续低声调侃道:“头,你要是把江宁压在床上,那可就是万万万人之上了。”
秦小碗瞬间想起自己之前说要睡皇帝男人的话,此时被邱武这么一提起,不禁有些尴尬。她嗔怪地瞅了邱武一眼,没好气道:“哪有你这么算的?”
邱武干笑两声,但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,“头只是说我算法不对,并没有反驳她把江宁压在身下的话。”
想到这儿,邱武偷偷瞥了秦小碗一眼,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,秦小碗的脸颊上带着丝丝红晕。
“不是吧!”邱武心中不禁泛起某种怀疑。
江宁和赵和并没有留意秦小碗和邱武之间的小声嘀咕。
江宁活动了一下肩膀,神色慵懒地说道:“说说吧,你这所谓的下策,要是没能帮我救出阿丑,可就成了下下策了。到时候东窗事发,你拿什么给我交代?我的脾气向来可不太好。”
江宁一边说着,一边又活动了两下手腕,那架势仿佛只要赵和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,他就不介意立刻揍赵和一顿。
赵和此时心中对江宁最后的那一丝轻视也彻底荡然无存。他神色郑重地说道:“关于阿丑的下落,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,只是大佛寺看守极为严密,我一时之间还无从下手。”
江宁一听,立刻热情地揽住赵和的肩膀,嘻嘻一笑道:“有眉目就好,赵和兄不愧是值得结交的朋友。”江宁这变脸之快,着实让赵和有些惊愕。
江宁心里自然明白,现在并非计较赵和算计的时候,在赵国,他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赵和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