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(1 / 1)

望向床铺时,林一诺仍安安静静躺着,没有任何变化。

小瘫子?

林一诺在心里苦笑了一下。

阮家姑娘明明是在骂人,却偏偏还有几分亲昵的感觉。

哎,由她去吧。

她挨了打,又跪了一整日,此时还不肯休息,要给他画什么……新的恭桶?

他今日狼狈地摔倒在净房,恭桶都被打翻了。

难为阿信收拾了许久。

只不知阮凌微所指的恭桶,是什么样的?

她倒是在桌前闷声不吭,不像阿信,干活的时候嘴里也会念叨两句。

“大功告成!你明早把这个交给阿羊,让他试着用木头做一个,有看不懂的地方再叫我。”

阮凌微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,将毛笔重重搁在砚台上,仔细欣赏自己绘出的设计图,胡乱洗漱睡去。

这夜,林一诺却失眠了。

身下新换的褥子干净清爽,有种历经过阳光的温暖。

女子的呼吸轻柔均匀,微风拂过,他的床铺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脂粉气息。

林一诺好像还不适应,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人。

阿信把自己的亲笔信送出去了没?明天魏氏还会继续为难她吗?那个叫杏儿的丫鬟,有没有好好给她主子上药?

这样胡思乱想许久,林一诺才进入梦乡。

早上迷迷糊糊的,便觉有一只手伸入自己的被中。

林一诺蹭地一下按住,然后怒视着这个不速之客。

“你干嘛?”

阮凌微被吓了一跳。

小林将军的手掌有不少老茧,磨得她生疼。

林一诺不说话,眼中满是被冒犯了的怒火。

“我看看下面褥子湿没湿,松手!”

阮凌微的脸颊微微鼓起,像是生气却又带着几分娇嗔。

林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扣着阮家姑娘的手,软软的,好像摸不出骨头一样。

粗暴的把那只女儿家的手推出被子,林一诺恶狠狠瞪了阮凌微一眼,拧转头,面朝着墙了。

他只是偶尔尿床,才不是夜夜都尿床呢。

坏女人,专挑着他的错处捡。

“你是属鞭炮的吗?一点就炸!”

阮凌微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,揉了揉自己被甩疼的手腕。

“嘶……”

她忍不住呼痛出声。

上次从树上摔下来,胳膊就疼,被小瘫子一按一甩,现下更疼了。

“天天躺在床上,还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。”

阮凌微又数落了一句,骂骂咧咧地走开了。

林一诺默不作声,待脚步声渐远,回头偷瞄了眼阮凌微的背影。

他刚刚甩疼她了?

他也没使劲儿啊?

阮家姑娘怎么像泥捏的一样,这么怕碰!

可别讹上他,赖他打人!

话说回来,那她……昨日受家法的时候,该有多疼,怎的回来一声不吭……

魏氏院中。

“大少奶奶来得好早,大夫人还在梳洗,请您稍候片刻。”

李嬷嬷皮笑肉不笑的,把阮凌微拦在了门外。

阮凌微点点头,在廊下站定。

不对啊,丫鬟婆子把点心和热锅子都端进去了,这是里面已传了早膳吧。

得,自己估计又被坑了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站规矩”吧。

没过一会儿,三少奶奶孙玉珍,被四五个小丫鬟簇拥着,也来到的魏氏院里。

她目光只在阮凌微身上停留片刻,便提裙跨步,没用通报,径直去了大夫人房中。

“三房的人好没规矩。”

半夏和大少奶奶窃窃私语。

今日杏儿被阮凌微留在院子里种土豆,换了半夏随侍。

阮凌微轻轻摇头,示意半夏不要多言。

孙玉珍总给她一种劲儿劲儿的感觉,按理说大房和三房也没什么冲突,阮凌微新婚入府,孙玉珍多次刁难,也不知是在图谋什么。

“大少奶奶,大夫人让请您呢。”

李嬷嬷出来传话。

阮凌微这才得进魏氏房中,行礼问安后,被赐了坐。

终于也轮到她喝茶了,阮凌微接过李嬷嬷递来的茶盏,边听大夫人和嬷嬷们说话,边吃些糕点果子。

这镇国公府上百号人,主要掌事的嬷嬷就有三个。

李嬷嬷,李氏,名秀,最得大夫人信任,性格严厉但公正。

张嬷嬷,张氏,名兰,面容慈祥但不失威严,在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,对府内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。

王嬷嬷,王氏,名梅,看上去年纪最大,她除了管理着府内的大小事务,还负责教导年轻的丫鬟和仆役们。

每日辰时,这些掌事嬷嬷都要轮流向大夫人汇报工作。

阮凌微听了半晌,三人还没说完,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,发现三房的也站了起来,手里还捧着一个本子。

“回母亲,这是上个月府内各项开支用度的账册,媳妇已经核对完毕,准确无误,还请母亲过目。”

孙玉珍毕恭毕敬道。

阮凌微这才反应过来,三房的少奶奶怕不是要和自己争这管家之位!

但她其实根本无意于此啊!

这人干嘛凭空就把自己当成假想敌呢!

“做得不错。”

魏氏看完账册,对着孙玉珍夸赞道。

“都是母亲教诲得好。”

孙玉珍双手交叠,点头哈腰,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,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安。

阮凌微暗自咂舌,除了李嬷嬷坦然自若,王嬷嬷和张嬷嬷的脸色都不太好看,只因账册是大家一起做的,如今功劳倒被三少奶奶自己揽了,在大夫人面前也是半句不谢他人,只谢母亲。

嬷嬷们心中自是忿忿不平。

“这小半年来,诺儿一直病着,大房的开销不小,往后……”

魏氏看向阮凌微,“小微要多操心了。”

阮凌微擦擦嘴站起来,躬身抱拳,“媳妇明白。”

嫌林一诺花得多了?他房里伺候的人就一个,能花到哪里去,许是药材名贵吧。

阮凌微在心中盘算着。

她看过族谱,知道魏氏并非林一诺生母,如此种种冷遇可见一斑。

“如今我年纪大了,三病两痛的,许多事情顾不过来,想找一房管事的,帮我分担分担。”

魏氏施施然开口,李嬷嬷转身拿来一个木盘,上面放着一块椭圆形的玉牌,中间刻着金灿灿一个“林”字,泛着温润光泽。